“我入宫那个早晨碰见六殿下了,她好像在园子里和朦儿读诗吹笛。”
“嗯,朦儿会吹笛子,其实是梅妃教的。”
“嗯?”
“李幽胧的生母。”两人走上了太液池畔,夕光金灿暖融地铺在雪化后的冰面上,李西洲道,“我还记得她的样子,很安静很干净的一个人,是罪臣之女,掖庭乐坊提上来的。”
裴液微讶,他本以为这种事只在话本里,道:“但我记得朦儿说,六殿下的生母很早就过世了。”
“是。”李西洲道,“李从凤登上后位后,每年定期引入婕妤,拔擢嫔妃,后宫位阶井井有条,皇帝也从不过问。只有梅妃是皇帝自己在一次典乐见到后亲纳的,给了‘梅’字封号。”
裴液微微偏头。
“他从来不留宿后宫,大概对嫔妃的脸也不怎么认得,然而在新封梅妃的那两个月,他放朝早了都会主动去其人院子,有时候还吩咐鱼嗣诚,去外面寻梅妃要的乐谱。”李西洲淡声讲着,“其实也只两个月而已,后来他便如忘了般,再没去过了……然而正因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这样淡漠无情,那看似寻常的两个月才更显得特殊。”
“所以李从凤一直记得。”
“李姓皇后若有若无的冷待,已够一个毫无根基的弱妃难捱。李幽胧六岁之前,母女二人在宫中处处冷遇,颇受苛待。梅妃是真正没有修为的凡女,她诞下李幽胧后,太医医治不当,又令她在冬日受了寒气,身体就一直不大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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