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面前是铜墙铁壁,自己是枚鸡蛋,没有人想撞上去;四周空气里有双无形的大手,随时能捏断自己的脖颈,没有人不恐惧。
何况许多人有了家业,手下有了队伍,谁又想轻易便死呢?
甲板上人们持枪佩刀,心思不一,但面上都是沉默。
流失的气血令仇落的怒声都虚弱许多,他瘫在那里,大船下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了这一幕。
但那袭黑袍却没再看他,他没有再逼问这位少坞主的意思,一双黄瞳挪向了他后方。那确实是他们的风格,不在多余的事情上下功夫,很多时候并不在意冒犯,也不在意你是硬骨头还是软膝盖——这杆鱼枪不是为了让仇落痛的,是为了让后面的那几个人看的。
这种做派远比仇落的怒吼透出更漠然的残酷,甲板上许多人心里都反胃般微抽,那正是令他们恐惧的气质。
“那么换一个人吧,”那袭高大的黑袍像和雨夜融为一体,他垂眸道,“你呢,你今日——”
他的言语忽然被一种微妙的啸声掩了过去。
许多人第一时间无以分辨那种声音,但都下意识回头去看,然后见到,在那几个瘫坐的渔人之间,一个背缚双手的年轻人不太稳地站了起来。
细绳早松脱了,一蓬不长不短的黑发垂下来,几乎把他整个脸遮住,头发是湿而糙的,脸颊也是糙的,但线条很硬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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