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擦了手,唤侍者来付了账,怀入暖炉,裹好淡蓝的大氅,把兜帽叩上,遮住了云鬓玉颜,拨开屏风走了出去。
裴液低头提剑跟上。
时在辰巳之间,清澈的天光填满了五云楼,年节已过,马上午时放班,南衙官吏们也快入楼了,这时裴液听得旁边一声犹豫的轻唤:“裴,裴少侠?”
他立定,转过头去,南观奴正站在九楼厅门旁看着他,在他把正脸转向她后,一双眼怔然地放大,嘴微张着,脸上表情像冻住又像僵住。
裴液往厅中看了看,剩下四人依然在围桌谈聊,他回过头来,笑一下:“许久不见,南真传。”
“裴少侠……你……”南观奴很少遇见不知说什么的情况,“你,你没事啊,少陇一别之后,我还以为你……”
她确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因为面前这人真真切切地亲手割断了少陇新任都督的喉咙,她亲眼所见;他也被仙人台拘入神京,她也亲耳所闻。
但如今他也确确实实地立在这里,面容似乎还是那样,又似乎有些变化,清褐的眼,微散干净的黑发,他脸色稍微有些苍白,但姿态很放松。
手脚没有镣铐,剑就提在手里,头面衣饰都很干净——简直有些过于干净了,是新新洗过,今晨才刚换上的。南观奴注意到他身上完全没带侠牒或钱囊一类的东西,这意味着他住在很近的地方,只是来吃一场早饭。
“啊,是一些误会。”裴液道,“没想到这样巧,南真传是来赴羽鳞试吗?”
“……”南观奴简直没想到哪里会有“误会”,她朝旁边偏了一眼,那位披着淡蓝暖氅的贵气女子也停了下来,但她只回头瞧了一眼,那气度惊人的清亮目光又是一触即走,没显露面容。只立在那里静等,并无参与谈话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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